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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59.第五十九章城南易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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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 城南易村

易村一行,讓救國的希望之路多了幾分無奈。而此前戰地醫院的義工之舉,又鄉村的樸素,與佛,終究是要落入記憶的深處。

下午,落了雨。看這情景,老天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。雨,順著瓦當流淌,彌漫於圖或字的切面,斷斷續續,落到地上,敲起雨的天籟之音。

天,陰的老沈。

陸得秀打著油傘,托著一臉水氣的疲憊踏進院門,繞過積水,徑直向西廂房走去。到了門前,立於屋檐下本能地跺了跺腳,即刻兩個鞋印水痕油墨似的嵌在青石面上。合上傘,抖了抖雨水,斜立於門的一側控著。直起腰,輕輕舒了一口氣,挪動著腳步,懶懶地開門進了屋。

從易村回來,一路的不如意,到了家,也未能寬心多少,依舊在胸口淤積著。

城南的易村,有一標志物。方圓幾百裏,唯一,小葉楊,人稱神樹,植於村南盡頭龍王廟山門的兩側,與廟前的戲臺相伴。樹齡約四百年。村民說,樹的根蔓在地下行走的約有一裏之多。樹闊六人合抱不及,參天大樹。鄉民以為,護佑著易村的自然和生靈、土地、房舍、水源,民風禮俗的幹凈。有一點不同,這裏的土壤種植具有半蔬菜類,適宜秋菜的廣植。田地裏的金色和綠色一樣擁有。

九月,一個收獲的季節。天津《大公報》的旅行記者隨勢南撤,一路對秋田的記錄時稱:“好幾年不曾有過的好莊稼”就這麽擱置著,人心之驚恐,早以顧不得這許多了。

此時,一個傳聞,以閻長官親任會長於上年度成立的民間救國組織犧盟會,由省城派駐轄屬各縣的特派人員正在履約公事。

時以日本人的鐵騎臨近城下,有消息說,犧盟會的人有組織的在易村召開會議,商討和研究部署抵禦日寇入侵之大計。在民族危亡時刻,挽救於一城之民的一搏在此一舉。雄心之大,惟一屆政府的能力及軍隊比得?尚未出師,消息就借助媒體傳的山沸水騰。人不過幾,氣魄有餘。

陸得秀的同事李根娣,事變後易名為軼軒,取一腔熱血諧音之意。非官方備案。聞得此訊後,一定堅持得秀隨其一同前往易村與犧盟會的人見一面;抗日,時不我待。無奈,又不好推辭,只好陪著走一遭。

此前,軼軒得到的消息也未經證實。後在服務於戰地臨時醫院的一名護工,拾得院方的人隨便一說,聽來的,不那麽確定。軼軒當真,救國心切,但一人前往,心跳的還是缺乏堅毅。

路上,搭了一個便車。趕車的大叔人不錯。繞了一些路,沿著河的方向一直往南,在一處淺水灣停下,用鞭一指,說,趟過河,離村就不遠了,再走幾裏就是易村了。

站在河邊,二人面面相覷,一臉茫然。這裏的河面寬泛,河的水勢不那麽湍急,放眼望去,秋的河,猶如冬日裏樹幹的枯枝,河床上滿是枝枝杈杈。

在淺水灘蹲下身子伸手試了試水流,還是有些刺涼,過與不過,心的七上八下,拿個主意著實沒底兒。怯,慢慢爬上來。望著河面,看不到一個涉水趟河的,兩腳身不由己地往後挪了挪。這個時候,怯的陡增,更沒了主意。

陸得秀問:“還去嗎?”

軼軒說:“去。”很堅決的樣子,“就在前面的村子,過了河,就到了。”

“這水還能過的去嗎?”

“咋地就過不去。”笑了笑,“大不了讓人背著過。”

“你讓人背過?”

“小的時候,”軼軒說:“那時不懂事,覺得好玩兒,後來長大了,寧肯多繞些路,也不肯讓人背著過河。現在想想,也就無所謂了。”

背河,一個古老的行當。有河的地方就有背河人的脊梁。水深的河道有船擺渡,水淺的河灘趟著腳就過去了,背河的營生介於二者之間。

在黃河故道,桑幹河岸,多有背河人的身影。一副古銅色軀體,支撐著一個悠久民族的滄桑巨變。據傳,當年慈禧太後攜光緒帝南逃去西安過黃河時,在風淩渡就曾讓背河人親揉過一次,不得已背了過去。守城的將軍傅先生的父親曾在自己的故鄉,山西南部黃河岸邊的渡口以背河為生。背一次賺兩個銅錢。生活的不易就這麽一枚枚摞高,家業的厚實一點點置當起來,後來成為一方富戶。

玉的河除了在冬季河面結冰或水淺了的時候自己試著過河,春夏秋三季均離不開背河人的承載。

不是每一個人的銅板都管用,老、少、婦、幼、殘,還有鄉村先生除外。當然,你可以一個人過河,或找有橋的地方,那是要走很遠很遠的路。

背河人也是一座橋。如一葉小舟,從河的這一邊渡到河的那一邊。往返春秋,不知有夏。冬的時光,賦閑在家。鄉下的日子就是這麽一天天地過去,也挺滋潤。

此時,河的對岸有了身影,隱隱約約的,過河的勇氣開始萌生。有了喜色的一面。試著水,在河面晃了晃,一腳下去,涼到心底。抽回來,又踩了幾下,雙腳踏河,緊走幾步,濺起水的浪花,滾過腳面。有幾滴跳了上來,落在腿部,又是一陣清涼拂面。一步步往前趟著,就不覺得什麽了,甚至有一股暖意穿過腳底慢慢湧上來。水深剛好沒了腳脖子,腳下的流沙在淺淺的河床上游走。順著水,一條曲線,在河面上尋著河床淺的地方,深淺不一,一腳一腳地試著,向河的對岸踏去。不知不覺間,已走出百米之遙。回頭再望河的這一邊,身後的河面在太陽下泛起波光粼粼,像金子一樣灑在河面上。

河的對岸,涉水向這邊趟過來的人影依稀可見一個輪廓,不只一個人,好像身穿灰白間的對襟小褂忽隱忽現,往下,被陽光的跳躍沒於河的之間了。

河水漸漸漫上,水愈顯愈深。再往前走,恐怕水深及膝了。心的怯不由得又爬了起來。往河的左右看了看,沒有一處淺的地方,水漫一片。停下來,望著寬闊的河面發怵,有意或無意間盯著河的遠處那個移動的人楞神。

由遠而近,像一條蟲蠕動,過了河的中心,已能清晰地分辨出過河人的相貌體征。背河人和倚在身上的青年村婦,身後跟著的許是當家的男人,肩挎著包袱。這一背就是二三裏的水路,沒點腳力,還真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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